日本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有一部不朽名著——《古都》。这部小说把京都这座日本千年古城的所有风貌都展示给了读者,几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京都旅游指南,直到今天还有很多川端康成的书迷,拿着这本书一一寻索书中人走过的路线,或许,这本书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文学明信片。所以毫无疑问我们可以说,川端康成的《古都》定义了京都,但这种定义真的准确吗?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种下了一种对日本古典文学的爱好,以及一种极端的、害羞的、不善与人沟通的这种性格。由于他一直不太能够跟人正常的说话,所以使得他对语言产生一种有异于常人的感觉。我们一般人的语言,比方说我们说话,彼此交流,我们什么事情说得多、什么事情说得少、什么东西投注强烈情感、什么东西我们淡淡一扫而过,我们是有一个正常的比例的。但是在川端康成那,他好像由于长期没跟人说话,乃至于他好像一直没办法准确掌握文字语言跟文字语言所要表达的之间的比例关系。
所以他在故事情节里面,我们觉得该有的东西、应该大书特书的部分,他一下闪过了。但是对于我们最不在意的东西,你比方说是很可能是父女俩走路看到一棵树上面开了一个什么花,然后两个人停下来,看了半天,然后这时候身边有什么人走过,那个人身上有股什么样的味道,他对这个细节描写了半天。但是这对父女到底该走去哪儿呢?去干吗呢?干了之后回来又怎么样呢?他却不关心。
在他写京都,把京都当成一个日本美的象征的都市来书写的时候,他其实还有多大的程度是在描写真正的京都呢?还是一个我们想象中的京都呢?这个想象中的京都它是那么的纤细、那么的美好,因此它吸引了那么多的观光客。而观光客都来了之后,他们却又觉得这个美被摧残掉了。这难道不是很吊诡的一件事吗?这种美本来就是为了要展现在人前而把自己营造成的一种美。但是到了最后,因为吸引来的人太多了,你又会嫌人家不懂得欣赏你这个美是怎么回事了。那么这样的一种对美的追寻,对美的不懈地坚持,不懈地探索跟坚持,再往上发展,有时候就会走出一条相当极端的道路。
京都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修剪得非常精细的日本庭院,好像很自然,其实处处是要人工斧凿而成。——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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