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德启)直抵人心的短篇故事集《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糟》

韩寒监制,「ONE·一个」工作室出品,他用一个人的故事,写出了众生的喜怒哀乐;他用不浮夸的文字,写出了世俗世界里的云淡风轻。这本书献给每一个失眠的夜晚...

韩寒监制,「ONE·一个」工作室出品,他用一个人的故事,写出了众生的喜怒哀乐;他用不浮夸的文字,写出了世俗世界里的云淡风轻。这本书献给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个糟糕的心情、每一个爱听故事的你。

(熊德启)直抵人心的短篇故事集《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糟》

(熊德启)直抵人心的短篇故事集《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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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糟》是「ONE·一个」APP签约人气作者熊德启的首部短篇故事集,由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著名专栏作家毛尖、《琅琊榜》作者海宴倾情力荐。收录了19个直抵人心的世间故事,上演你我身边最平凡的深情。
书中既有《爱的救赎》《老菊的歌》《没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等触动数十万读者内心的爱恨得失,也有《识茶记》《石相》等世间众生的相逢交错,这一切——那些糟糕的日子,让你堕入深渊的痛,将会决定,你是谁。
他写爱,却并非简单的青春洋溢,而是去讲述每一位爱人在深情背后的动容与苦楚;他写生活,写的是市井小事,领悟的却是红尘之间的来去无常;他写理想,却又说:“我不再去谈论理想和现实,因为我相信对于真正优秀的人来说,它们是一样的。”
总有糟糕的时刻,这一切都不是最后的结局,真正的结局在故事之外,它们一直都在你我身边上演。这本书里的故事,献给每一个失眠的夜晚、献给每一个糟糕的心情、献给每一个爱听故事的你。
老菊的歌

很多回忆是我们自己无法独自面对的,如同人生空难的黑匣子,一打开全是血肉模糊的自己。

“老菊”是一个如此别致的外号,以至于在相识的漫长岁月中,我一直忽略了他定本的名字。

老菊不是个音乐迷,但不知为何,每当想起他,一些歌声总是首先回响在脑海。

刚刚认识老菊的时候,他很胖,一次在KTV唱歌时,他作为陌生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朋友介绍说:“这哥们儿叫老菊。”我笑歪了嘴,心想这真是个令人愉悦的人,还未认识就能逗人开心。

那时肥硕的老菊正深情款款地眯着小眼睛忧伤地唱着Eric Carmen的《All By Myself》。

“All by myself, don’t wanna be, all by myself.”

他风情万种地唱着。

介绍老菊给我认识的朋友是开餐厅的,我诧异地对他说:“你家厨子英文真不错。”

当时的老菊其实是一个著名电脑品牌在华北地区颇具影响力的一个头目,误认为他是个厨子的事情让我一直以来都有些尴尬。

不过我也对朋友进行了自我辩解,在昏暗的KTV中,确实很难看清那被壮硕的身材几乎撑破的昂贵衬衫。

我拿了杯酒想与他聊聊,谁知他甚至都没听清我的名字便拿出骰子和我玩。

我想他大概是已经喝多了。

我喊三个三,他喊三个一。

他有一个,我没有。

他输了。

我喊三个六,他喊三个一。

我有一个,他没有。

他输了。

从头到尾,他只喊三个一。

玩了几把,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他只是在自己与自己博弈,自己与自己喝酒。

随后,他一手空杯一手满瓶,游遍硕大的包间,与每个人干杯,包括中途进来送餐的服务员。

就这样,那晚的故事由唱歌聚会演变成了老菊单挑梁山泊一百零八将。

最后,老菊红着脸站在桌上,大家怕桌子垮掉,早已躲得远远的。他拿着麦克风用已经变调的声音继续唱着:“All by myself, don’t wanna be, all by myself, anymore.”

随后他挥舞着酒瓶,用空杯子指着满屋诧异的人们,气贯云霄地呼喊:“还有谁?!”

众人沉默。

话音刚落,大约是歌曲间奏结束,他忽然又呐喊起来:“All by myself, don’t wanna be, all by myself, anymore.”

老菊有着大众心目中“成功人士”应有的生命轨迹:出身富庶之家,才智兼备,在广为中国人民知晓的大学学习后去了广为世界人民知晓的学府进修,随后拿着厚厚的履历走进了哈根达斯随便吃、台球随便打的大公司,会做人会做事,平步青云,好车好房。

当然,这个过程里少不了美人相伴,听说当年选戒指时菊夫人看上了三款,不知如何选择,让老菊定夺。老菊看都没看就全部买下,豪气万丈地说:“钻石恒久远,老子不差钱。”

后来老菊告诉我,那时菊夫人白了他一眼。

在我认识老菊的前两天,他刚刚与某位位高权重的领导进行了亲切的会晤,在一切旁人看来,他的人生光芒万丈。

就是这个在旁人眼里光芒万丈的老菊,在那个夜晚,求醉似的把自己喝成了一摊烂泥。

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上午他刚刚离婚,大方地把房子和一大笔存款留给曾经的菊夫人,却被菊夫人婉拒。

于是他拨通了很久都不曾想起的电话,问:“你们今晚有局吗?”

电话那头说:“本来没有局,老菊来了就有‘菊’了!”

传来一阵笑声,老菊发现,这样的笑声自己已经是久违。

散场时,大家各自打车回家。或许是缘分,我与不省人事的老菊莫名其妙地留在了最后。

我问他:“你家在哪?”

他含糊地嘟囔着:“我没家了。”

无奈,我带他回到我家,扔在了沙发上。

肥硕的老菊带着一身酒气,把我家的沙发压出了一个坑。

次日醒来,老菊又变回知书达理的成功人士,一再抱歉与道谢。

他拿起我给他盖的被子,闻了一下,尴尬地说这酒味也太大了,算是毁了。

临走,老菊把凌乱的沙发收拾整齐,把拖鞋也整齐地放回了定位。

过了几天,我收到一个快递,是老菊给我寄的一床新被子。

我从此多了这么一个朋友。

我与老菊都爱吃,我喜街边小馆,老菊爱华贵餐厅。是以与老菊成为朋友后,我们常常一起厮混,坐着他宽敞的奔驰车走遍北京寻找美食。

老菊车里的歌不多,有一首很奇怪,叫《千秋月别西楚将》。

“乌江踏月也,栖大泽而梦也。”

这是这首歌的第一句歌词,每当播放到这里,他便切掉不听。

不听也罢,却也从不删掉,仿佛这首歌就是为了被切掉而存在的。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定本对这首歌毫无兴趣的我,竟因为老菊这诡异的行为而有了某种很八卦的好奇心,常常在车上故意翻出这首歌来,再看他如生理反应一般地切掉。

有一次我执意要听完,他皱起眉头,停下车来,说:“那你听,我去买包烟。”

这时我才隐约地意识到,这首歌对他来说,远远不止不想听这么简单。

老菊抽了两根烟回到车里,我已经把歌听完,歌词是用一段评书来讲项羽的,很古怪的一首歌。

西楚霸王嘛,还能有什么?

我自以为是地问他:“是不是最近事业上遇到了大的问题?”

他不说话。

我又说:“没事,都是哥们儿,我帮你分担。”

他跟我讲了个故事。

故事讲完,一包烟都被我们两个人抽完了,连我这个听故事的人都听得气血上涌。

我说:“妈的,这我真没法帮你分担。”

那是老菊离婚的前几天。

老菊在公司和客户开会,讲一个PPT。讲完后客户热烈鼓掌,表示受益匪浅。

老菊颔首道谢,志得意满。

此时,一个倒霉的实习生拍了他一生中最失败的一次马屁。

实习生走到电脑前,打开百度,输入老菊的大名,一边输入还一边得意地说:“我们单总的理念针对这个项目那绝对是最合适的,去年有个报道就把他叫作‘用植物智慧做电子产品第一人’,我找出来给你们看看。”

老菊含笑不语,客户拍手称道。

谁知百度页面一出来,众多的搜索结果里有一条像炸弹一样在投影幕布上炸开,老菊一瞬间涨红了脸,沉默不语。

客户哑然,面带尴尬,隐隐地忍着某种笑容,大约是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寒暄几句便默默离开了会议室。

至于那个实习生,从此没有在公司再出现过。

熊德启:1987年生于四川成都,18岁起留学加拿大、美国、英国,先后就读于哥伦比亚国际学院(加)、太平洋路德大学(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英),主修经济学。曾在加拿大经历零下40度的暴雪;曾只身坐火车横穿美国大陆;曾于英国BBC任嘉宾主持、于美国之音任新闻翻译;曾任CCTV旅行节目、人物纪录片导演数年,现为新闻工作者。2008年亲历汶川参与救灾,后写成《石相》一文收录于书中。25岁用一年时间减肥50斤,后写成《风中有个肉做的人》一文收录于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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